“真的？”雯雯話還未開口，卻感到一絲溫和的神識探入了腦海之中。霎時羞紅了臉，但見秦鋒那煞有其事，再回想起數月來二人數度相間。

或許出於對生的希望。雯雯當真遵了秦鋒所言沒有選擇，也只能選擇不予反抗。任由這縷神識在腦海的記憶中掠行。

海量的記憶片段掠過，但絕大多數都是平常瑣事，清修、寢居、試煉，更是不乏雯雯作為女人所有的生活日常。

但不論是嬌羞的少女心思、還是妖嬈的**。皆是未讓秦鋒蕩起一絲邪念好奇，心神緊鎖在雯雯的記憶中回溯。片刻後竟真如其所言找到了稚女時期的回憶。

秦鋒斷然否決搖頭：“這不可能！”不然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巧合之事。

驚疑間眼角餘光瞥向雯雯，見其臉色羞紅卻終於安分的配合。也是稍微放心，更加專註的將識念探入。

終於，強大的堪比元嬰期的識念，卻也幾斤半盞茶的時間後，秦鋒終於是找到了一絲可疑之處。將竭盡將被沈溺在記憶邊緣的碎片拼接起來。手中打出數道印法。

同時雯雯略有嬌羞的神色頓時楞住。那黑暗的記憶片段湧上了心頭，卻是師父粗蠻地拽著自己又束縛在篆刻的靈陣之中，絲毫不理會自己慟哭的稚音。在與身側矗立的人影商議著什麽，說話間那人影轉頭看來，竟然是宗門的宗主！模糊的記憶中勉強可辨的只言數語，竟是在商議如何不留任何後遺癥來將自己的記憶徹底抹去。

“這是什麽！”雯雯住呆滯了。而後童年嬉戲的記憶接踵而來，與嚴厲的先生學習識字，與宗族中的孩童一齊游樂……

如溺水之人，沈溺在虛假與真實的記憶之中完全混亂，再也分不清虛妄與現實。

只見雯雯兩眼開始泛白，“糟了。”秦鋒心中一沈，空著的左手再度結印，急忙運氣靈力叱喝：“不要被你的記憶蒙蔽。”洪鐘大呂之音直達心神。

霎時間，雯雯的身軀一顫雙目漸漸地也開始恢覆清明。

“爺爺？”數息之後，雯雯終於醒來。雙目卻不受控制地流出兩道淚痕。如果說先前的記憶還有些疑惑是秦鋒作假的話，這一道記憶卻終於讓雯雯認清了事實。

記憶可以被抹殺，但沈溺在大腦中的潛意識卻是難以徹底消除。尤其是見到了爺爺慘死了，一瞬間，痛不欲生的感覺從心頭湧上。雯雯不明白，為什麽自己看見這個自己一直以來都不相識的老者死去，竟如此的悲痛，甚至無法控制。好像他對於自己才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。哪怕數十載的清修，曾抵禦過數度心魔侵擾的心境此刻也暴怒如驚濤駭浪。

秦鋒趁熱打鐵說道：“現在你明白了吧，雯雯。宗門如此待你只不過僅僅是因為你天賦異稟而已。不過因為你的天資僥幸與宗門的功法十分契合，如果你是個爐鼎資質，結果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。”

“原來我一直誤會你了。秦鋒前輩，抱歉。”拭去眼角淚痕，雯雯平時心情道：“我現在都明白了……”話未說完，喉中哽咽卻悲傷的不能再啟口。

效果已經達到，秦鋒也知趣地閉嘴沒有再作畫蛇添足之舉。

直到過去良久，雯雯再度鎮定，終於恢覆了一些作為結丹修士的從容，神情覆雜地目視著秦鋒道：“前輩，我想你如此犯險來尋上我，不會僅是為了喚醒我真實的記憶吧？”

“自然。”秦鋒毫不遮掩心中的想法，起身肅然道：“我此行的目的，是為了覆仇。”將自己與冰魄仙子的恩怨簡單的向雯雯覆述之後，又將與妖族的盟約告知。

終於聽完了令人駭然的計劃，雯雯忍不住震驚道：“天啊，你居然要拿整個宗門作陪葬！”

秦鋒攤手道：“為什麽不能呢？索性就讓這腐朽的勢力一同化作灰燼。難道你還留戀著虛偽的宗門嗎？”

那些愛慕自己的師兄師弟，親如家人的姐妹，那些一同奮戰的道友。還有那些庇護於宗門之下，無限崇拜、仰慕的凡人。“這……”那些珍貴的記憶片段一閃而逝，被說中了心中念想，雯雯的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。

秦鋒再度勸言：“雯雯，以德報怨，何以報德。你若如此吝嗇這些以謊言為基石的情感，你又如何報答發自內心愛你的爺爺呢。”

如當頭喝棒，雯雯身軀一顫，然依然不舍面色蒼白狡辯道：“可是他們是無辜的。”

不禁有些失望地搖頭，秦鋒再道：“但他們的無辜也正是罪惡的幫兇。冰魄仙子的所為，難道你真以為宗主不知道嗎？你們門中的長老不知道嗎？而且你所得到的厚愛，也全是你用實力爭取來的。假使你是被當做一個爐鼎抓來的，你以為他們會出來為你主持公道嗎？何況宗門真的是正道嗎？我來此不過數月，便聽聞了其不少茍且之事。雯雯你宗門下的郡主，我就不信你沒有耳聞。”

終於，雯雯啞口無言。如今所處的位置互換。失去了心中的信念，再度想起市坊中那些宗門的負面流言，卻讓人如此的羞愧。又是想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，再想想自己由衷的對冰魄仙子的衷心侍奉，真是讓人作嘔不已！

然神色變幻間，雯雯卻是躊躇道：“不行，我不能出賣宗門。如果讓妖族攻陷了宗門，便會有數以萬計的門中修士無辜死傷。謝謝你秦鋒，讓我知道了真相。大恩難以回報，如果你因此不能洩憤的話，那你便殺了我吧。”

失望地嘆了一口氣，秦鋒直視其雙目肅聲道：“我不勉強你更不會殺你。我只想問你以德報怨，何以報德？雯雯，你以為正義是沒有代價的嗎？為了庇護幫兇，為了保護多數人。你就要選擇犧牲你的爺爺？你甚至就要認賊作父，饒過冰魄仙子、饒過宗主？”

一連串的發問，卻讓雯雯不知該作何，竟如小女人般抱住頭：“別說了，我還能怎麽辦！”

說罷，秦鋒站立身袖袍一揮，卻是欲擒故縱昂首怒道：“也罷，你就沈溺在你自我感動之中吧。去悲傷、去憎恨，去孤芳自賞你所謂的正義堅守，然後什麽也別去做，盡管去埋怨命運的不公吧。我再幫不了你，一個人若是不自強，即使是諸天神佛又能奈何？我們就此別過吧，我將去刺殺冰魄仙子，完成只屬於我的覆仇。至於你，我則希望你日後不要為你今日的決定而感到後悔。”說罷，秦鋒舉起隕星刃便要劈開堅冰。

正待要動作之時，“等等，你要我怎麽做！”秦鋒轉過頭，只見憎恨填滿了雯雯眼中的迷惘，猶如一只狂怒的母獸迎視而來。

神色不變，秦鋒心中卻是一喜。正要再言，識念卻隱隱約約感知到有大量的修士在接近，“現在不是時候，屆時我會親自來找你。”說罷，秦鋒手中毫無征兆地動作。

噗。

“你！”劇痛之下雯雯瞪大了雙目，一聲悶哼，鮮血噴溢，隕星刃擦過心臟而過。

未作解釋，秦鋒又解開了到道袍削下自己腹間一大塊血肉。接著瞳目直視著血肉。

熵儀眼，增。

霎時間，血肉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繁殖，直至約有一人大小之時才得以停止增長。雯雯頓時恍然，原來是使一招金蟬脫殼。

心中不禁咂舌，這塊惡心的血肉，同樣也是散發著結丹期的氣息，只要將其搗亂至看不出人形，想必誰也沒法察覺到這只是一個替身。

若無其事的合上道袍。實在是有些關切，秦鋒有些多餘道：“你自己處理一下，要記得，我已經死了。對了，千萬不要讓人看出了你的端倪，如果實在有些勉強，你就以療傷未借口閉關吧。”說話間，身影頓時模糊向漩渦一般扭曲湮散，直至徹底消失在這不過丈餘的封閉空間之中。

良久，雯雯終於醒悟過來，召出飛劍擊向身外的惡心血肉。

噗。

飛劍入體，血肉本能的顫抖，瞬間凝結出一層冰霜。

轟。

悶聲巨響之下，化作無數血沫飛散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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